2013年1月20日 星期日

Cleo from 5 to 7




記憶是一件很吊詭的事。我一直視Agnes Varda為最喜歡導演之一,但她的成名作《Cleo from 5 to 7》,在認識電影初期時看過一次但一直沒甚印象。今次重看《Cleo from 5 to 7》,驚覺我差不多將戲中的東西幾乎全忘了,戲中每個章節所列的時間,猶如重遇一段自己失去了的時光。

我現在最喜歡《Cleo from 5 to 7》,是她捕捉了巴黎的感覺,有時浪漫,有時混亂。《羅馬假期》讓羅馬成為公主享樂的夢樂園,《Cleo from 5 to 7》的巴黎則是讓歌手Cleo隨意亂逛,在的士上也要聽到自己的歌聲。Cleo在帽子店,發現每頂帽子也很襯她,戲中的感覺是在巴黎做每件事,也有非一般的可能性,塔羅牌也估不準。的士是可以走進公園,司機好像從來不知道;在公園的瀑布前站著一陌生男士,他卻好像命中註定出現在那裡,而Cleo也突然發現自己其實喜歡對樹木有研究的男性。Cleo的真名可以是Florence,巴士走過的那個小地方可以叫做「意大利廣場」,那個小地方原來是屬於我的,巴黎就是一個能在人心坎預留一小角的地方。


法國電影經常出現的咖啡室 (brasserie),沒有一部拍得比《Cleo from 5 to 7》美麗。於5時至7時,Cleo到過兩個brasserie,她的助手不斷跟人談話,Cleo卻坐得不自在,或許還在著意塔羅牌的事,留意四周,同時有另一女子都是坐得不大自然,她跟Cleo坐著一個不能互望的直角位置,這一幕brasserie各人的心情很特別,有很多對話卻好像不理解大家;第二幕Cleo一個人到了路邊的Brasserie,她於Jukebox點了走歌卻走出店外,叫了杯白蘭地卻找不到一個位置坐。鏡頭這刻留意各客人神情,他們雖然只是在做平日的事,讀書、談天、發白日夢,但這些神情猶如之前見到食青蛙和鐵線穿手臂的特技人,一樣叫Cleo厭惡,她從侍廳的盤子拿了白蘭地一乾二盡,一刻也坐不下。


故事的結局,Cleo有種受聖靈感動的感覺,望著醫生好有型的駕著跑車離開,她突然開心了。她的高興不是因為疾病的消息(坦言,她的疾病像是她談話的話題多於實質擔憂),而是某些纏擾她的莫名苦惱(例如那討人厭的假髮),好像突然永遠隨那跑車離開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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